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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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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越來越涼,張成的病也越來越重, 終於在一日清晨停止了呼吸。張雅娟幾乎要哭得昏死過去, 反觀她的親叔叔、張成的親兒子卻沒什麽反應, 只是見縫插針的勸說她, 不要太過輕信外人。

張雅娟的心被這群所謂的張家人傷了個透, 心裏更是依賴沈野這個什麽都不說、卻耐心陪自己身邊的人。

七日後, 張家舉辦葬禮, 張雅娟倚在沈野肩膀上,已經在張成靈前陪了一夜。再過三五個小時, 客人就要到了,到時候律師會宣布張成的遺囑, 張雅娟體力已經到了極限,沈野拍了拍她:“去睡會兒吧,等一下還有很多事要做, 不要讓爺爺擔心。”

張雅娟已經哭得沒有力氣,此刻怔怔的看著他,紅腫的眼睛裏滿是依賴:“你陪我去好嗎?”

沈野頓了一下,無奈地捏了捏她的手:“爺爺靈前不能沒有人,我要在這裏陪著。”

張雅娟咬了咬唇, 最終還是自己回去休息了。從他們認識到現在,雖然兩個人已經領證, 但沈野從來沒有碰過她,她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確定,但又不敢細想, 畢竟現在的她,除了沈野可以說一個親人都沒有了。

張雅娟走後,沈野臉上最後一點溫情也沒有了,面無表情的盯著黑漆漆的棺材。這段時間,顧倦書聯合幾個大家族,一直在追著自己打,每次都以微小的差距勝出,簡直在明晃晃的告訴自己,舟舟已經將所有事都告訴他了。

但那又怎麽樣?他是不會輸的。沈野眼底閃過一絲狠光,隨後又勾起唇角。今天是張成葬禮,舟舟也會跟著顧倦書來吧。

“你也算有點貢獻了。”沈野輕輕敲著棺木,眼底沒有一絲敬畏之心。

時間一點一點流逝,轉眼到了半晌午的時候,前來吊唁的客人越來越多,沈野安靜的站在一旁扶著張雅娟,和另一邊的張家人涇渭分明,內訌的事已經徹底瞞不住。

沈野對張家這群蠢貨很是看不起,但此時也懶得搭理他們,因為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入口處,迫切的想見到那個人。

女人的心思最是敏感,張雅娟看到他偶爾出神的表情後,咬了咬唇問:“阿野,你在等人嗎?”

“嗯,”沈野爽快承認了,“律師怎麽還沒到,不會是被什麽事絆住腳了吧?得打電話問一下情況,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麽意外,讓爺爺不得安寧。”

聽到他是在關心自己的事,張雅娟才松了口氣,暗自責怪自己太過敏感,他為自己都做了這麽多了,竟然還不信任他。

“我去叫人問問,你先等我一下。”張雅娟歉意的提出,見沈野點頭後就去後院了。

她剛離開,顧倦書就帶著季舟舟出現了,沈野的眸光微閃,總算流露出一點溫情。因為今天是葬禮,所以她今天穿了黑色職業套裙,看起來幹練又精神,又多了一絲成熟的感覺,很是漂亮。

早知道她這樣打扮會這麽好看,當初就應該讓張成早點死。沈野的嘴唇揚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,在季舟舟看過來後,瞬間又遮掩了自己的表情。

季舟舟看到沈野後,下意識的摳了摳兜裏的鏡子,小鏡子立刻發出一點熱熱的感覺,示意自己已經看到了。她松了口氣,這才看向顧倦書:“我們現在該做什麽?”

由於自己是個孤兒,連個家人都沒有,所以還從來沒有參加過葬禮,這會兒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麽。

顧倦書看著她懵懂的眼神,面上微微不滿:“在家裏吃蛋糕刷劇多好,幹什麽一定要跟著來,這裏的飯又不好吃。”

……要不是看小白花日益虛弱,見到沈野的次數可能會越來越少,你以為我想來啊。季舟舟斜了他一眼,嘴上敷衍:“我不就是因為沒參加過,所以想來看看嘛。”張老爺子對不住了,拿您當個借口。

“想看葬禮,我下次再帶你參加就是,何必要來這裏。”顧倦書說完,不悅的掃了沈野一眼。不是他不願意帶舟舟出來,而是今天還有一場好戲要看,但戲的內容實在不適合舟舟這樣的小姑娘。

季舟舟見自己都到了他還在啰嗦,當即有些不滿:“我現在已經來了,你還能趕我走嗎?”

“你想回去的話,我叫周長軍送你。”顧倦書立刻回答。

季舟舟嘴角抽了抽,面無表情的盯著他。

“……在門口杵著不好,進去吧。”顧倦書說完,就先朝靈堂走去。

季舟舟看著他略顯匆忙的背影,忍不住輕哼一聲,早知道用威脅的就行,她剛才就不費那麽多口舌了。

顧倦書走了幾步後放慢腳步,等季舟舟跟過來後才一起往前走,到沈野面前淡淡的說了句:“節哀。”

“外面風涼,裏面請吧。”沈野垂眸讓了讓位置。

季舟舟看了他眼底的黑青一眼,本來想偷偷把鏡子拿出來的,但是人太多,她現在拿個鏡子出來,肯定看起來特別奇怪。

顧倦書這句節哀也是例行公事,他一如既往的不喜歡沈野看舟舟的眼神,所以立刻帶人進了屋裏,吊唁後便想找個角落坐下。

季舟舟為了能看到沈野,對於顧倦書找的位置不太滿意,所以拉著人轉了一圈才坐下。

“你怎麽了?”顧倦書眉頭微蹙,覺得今天的她有點古怪。

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,訕訕道:“剛才離張成太近,我害怕。”

顧倦書看了一眼現在的位置,果然比之前的離張成遠了些。他頗為無奈的看著季舟舟: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“不要,我要跟著你。”季舟舟立刻抓住他的手。

顧倦書真不太懂她的思維,但也拒絕不了這樣的她,只好無奈的同意了。季舟舟松了口氣,偷偷把鏡子拿了出來,在桌子下面擺弄。顧倦書看了一眼,就隨她自己去玩了。

當鏡子擺動了幾個角度後,總算開始持續發熱,季舟舟知道,小白花這是看到沈野了,於是就保持這個動作不動。

正在門口的沈野,心口突然一顫,他下意識的看向季舟舟的方向,看到她也在看自己後怔了一下,剛要說話張雅娟就過來了。

“阿野,律師很快就到。”張雅娟扶著他的胳膊。

沈野不動聲色的轉回頭,敷衍的應了一聲,心思卻全在季舟舟身上。正當他在思考時,心頭突然動了一下,那種奇怪的感應就消失了。張雅娟就在身邊,為了不給季舟舟惹麻煩,他生生忍住了回頭的念頭。

這邊季舟舟確實把鏡子收起來了,因為再不收,她都懷疑鏡子要爆炸了。

“我去一下洗手間。”季舟舟小聲道。

顧倦書點了點頭:“需要我陪你嗎?”

“不用。”季舟舟說完就匆匆走了。

她一離開,顧倦書對面就走來一個男人,朝他輕微的點了點頭後就離開了。顧倦書揚起唇角,等著好戲開場。

季舟舟帶著鏡子去了洗手間,確定裏面沒人後把鏡子拿出來威脅:“你現在不想徹底消失的話,就最好是別哭了。”

“……我沒哭,”小白花表情雖然哀傷,但眼角確實是幹幹的,“我只是為他高興,現在他能有人陪了,我就徹底放心了。”

季舟舟眼皮跳了跳:“他那是沒有感情的聯姻,你不會看不出來吧?再說我真就不明白了,他一直這麽刻薄你,到底哪裏值得你喜歡?”

小白花楞了一下,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,猶豫許久垂眸:“大概是命吧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有時候也不懂自己,為什麽就是對他放不下,想來想去,就只能用命這個詞做解釋了,”小白花苦笑一聲,“說出來你可能不信,我有時候連自己都做不了主,明明知道他是錯的,可還是控制不住的喜歡,我……我也不懂為什麽。”

……懂了,就是因為人設唄,季舟舟抿了抿唇,突然覺得很喪氣。書中人物到底本質還是紙片人,怎麽也逃脫不了人設的桎梏,小白花哪怕明白自己的淪陷毫無道理,也無力改變現狀。

“算了算了,我不說你了,你已經看過沈野了,現在來我身上休息吧。”季舟舟頭疼的看著她,沈野和張雅娟今天肯定會形影不離,最近小白花越來越虛弱,她不想讓這女人出去受刺激了。

小白花也懂她的好意,感激的笑笑後就聽話的回到她身上了。季舟舟等鏡子的溫度徹底消失,這才收起鏡子回靈堂。

她剛到靈堂,就感受到氣氛和之前相比好像詭異了許多,張家人在張成遺照前分成兩邊僵持,一邊是沈野和張雅娟,一邊是其他張家人。季舟舟縮在門口角落,四下找了一圈,看到顧倦書在朝自己招手後松了口氣,低著頭匆匆朝他走去。

“怎麽去了這麽久?”顧倦書握住她發涼的手,默默幫她暖了暖。

“去洗手間哪有固定的時間,”季舟舟訕訕一笑,瞄了一眼靈堂正中間的人們,不懂就問,“我就出去一會兒,這是……要打起來了?”

“嗯,快了。”有戲可看,而且這戲還是自己導演,顧倦書有些愉悅。

季舟舟莫名的看他一眼:“發生了什麽啊?”

“剛才賓客到齊後,張成的指定律師過來宣布了遺囑,把名下大部分股權都交給了張雅娟,從今往後,張雅娟就是張家的當家人了。”顧倦書低聲和季舟舟分享劇情。

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,看著大廳中央還在對峙的張家人,還是不太懂:“律師宣布的東西,應該都是有法律保護的吧,難道其他人覺得,自己跟張雅娟鬧一下,就能把財產鬧到手?”

“不是,張家人現在不打算要財產,而是要張雅娟和沈野離婚後,再來繼承家業。”

季舟舟哭笑不得:“又不是封建社會,他們還能左右張雅娟的婚姻?”

“本來是不能的,但是問題就在於,張雅娟的叔叔,也就是張成的小兒子,現在懷疑沈野是毒殺張成的兇手,還拿了一堆證據出來,張家是家族企業,沈野再有能力,他們也不可能讓一個嫌犯摻和張家事,所以才逼迫他們離婚。”

至於這些證據是他今天找人送到張雅娟叔叔手上的這件事,顧倦書不打算告訴她。

季舟舟怔怔的看著顧倦書,等他說完好一會兒才倒吸一口涼氣,總算明白現在是什麽情況了,憋了半天說了一句:“豪門的套路太多了。”

“沒錯,所以以後我們只生一個,堅決不要第二個。”顧倦書摸摸她的頭,兄弟鬩墻這種事,他絕不允許出現在自己家。

饒是這麽嚴肅的場合,季舟舟聽到這句話,也忍不住有些想笑:“你想的也太遠了吧。”

顧倦書淺笑不語,他花費了幾個月為沈野織下一個大網,現在是該看到成果的時候了。很快,他就能解決沈野,向他的小姑娘求婚。

他已經做好了計劃,如果季舟舟不執著於辦訂婚宴,那就省去這一步,直接結婚就好,不出意外的話,他們的孩子明年或許就出生了。

季舟舟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,顧倦書連孩子叫什麽都想好了,看到張家人開始動後,忙拉了拉顧倦書的袖子,示意他別忘了看戲。顧倦書眼底閃過一絲笑意,在目光落在沈野身上後,笑意便消失了。

大廳中央,當著所有賓客的面,張雅娟漲紅了臉:“你們要鬧,要誣陷人,隨便都可以,反正我相信阿野是清白的,但你們能不能換個時間再鬧,今天是爺爺出殯的日子,我不想他泉下不得安寧。”

“讓沈野這殺人兇手扶棺,那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寧,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你向著沈野我不跟你計較,但是現在這件事必須要說個明白。”叔叔寸步不讓。

“你閉嘴!口口聲聲殺人兇手,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?!”張雅娟不想沈野被罵,表情都跟著扭曲了,“張家只看實權不看輩分的規矩你忘了?請你對我和我的伴侶放尊重點!”

“你!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!”叔叔被張雅娟當著這麽多人罵,眼睛都氣紅了,因此更加口不擇言。

沈野在張雅娟旁邊淡定的看著他們吵,叔叔拿出的那些證據,他隨便一看就知道是假的,看似樁樁件件都指向他,實則沒有一點是切中要害的。所以他不著急,叔叔盡管作妖,張家的產業,他要定了。

角落裏的季舟舟嘖了一聲:“張雅娟的這個叔叔,我還以為多厲害呢,怎麽看起來有點草包啊。”現在這個時候還跟張雅娟吵什麽啊,直接報警抓人吶,反正現在已經撕破臉,何必還在這裏爭執。

“確實草包。”他料定這人存不住氣,所以一直到今天才把‘證據’送到他手上,如果提前給了,恐怕這人在葬禮之前就已經被沈野收拾了。

“還得吵到什麽時候啊。”季舟舟感覺自己的腳都要酸了,這個場合又不能歪七扭八的放松,只能挺直腰背站在顧倦書身邊。

顧倦書看了一眼時間:“快了,其他家族的長輩該過來勸解了。”

他話音剛落,就已經有老人家走出去了,勸他們先把喪事辦了,其他的以後再說。季舟舟伸頭看了一圈,才意識到老夫人好像沒來,她疑惑的問了顧倦書一句。

“奶奶病了,在療養院休息。”顧倦書淡淡開口。

怎麽這個時候突然病了?季舟舟一驚。顧倦書斜了她一眼:“想什麽呢,我還怕她來參加個喪禮?是真的病了,前段時間就去療養院了,只是我沒跟你說。”

“……我這不是豪門狗血看多了,一時間有點神經質了麽,”季舟舟也好笑,竟然以為是顧倦書把人關起來了,這祖孫倆關系再差,他也不至於關個老太太啊,“不過話說回來,你覺得真是沈野殺的嗎?”

“你覺得呢?”顧倦書反問。

季舟舟想了想,認真的點了點頭。別說有證據,就算沒證據,她只要往這方面想了,第一個懷疑的還是沈野,畢竟一個沒有底線的人,自然是不會被道德約束的,做出什麽來都有可能。

顧倦書滿意的摸了摸她的頭,眼睛不經意的掃了前方一眼,隱藏在暗處的人立刻走了出去。

正當幾個大家族的當家人快要把張雅娟叔叔勸服時,她的嬸嬸突然撲到了棺木上大哭,張雅娟登時便火了,撕扯她不準她去碰張成,其他人趕緊去拉開他們,現場頓時一片混亂。

尖叫、怒吼、呵斥聲中,沈野下意識的掃了周圍一圈,看到季舟舟被顧倦書護在角落後松了口氣,然後和顧倦書冷淡的眸子對上了。一剎那間,為什麽叔叔突然發難的原因似乎找到了,沈野的眼神冷了下來。

兩個人對視時,耳邊那些嘈雜的聲音突然不見,他們就像宿命的敵人,此刻眼中都只有對方,周圍的風和空氣,都好像慢了下來。

季舟舟眨了眨眼睛,看著他們對視,只覺得……場面突然變gay。

站在男主的角度想,我兩世為人只為打敗你,讓你臣服在我的腳下叫爸爸,這是何等感人的執念,也虧得這文放在了言情頻道,要是純愛,估計是另一種相愛相殺虐戀情深了。

季舟舟越腦補越來勁,幸虧外面及時傳來了警笛聲,她才及時打住,否則又要被鎖一次文了。

大廳裏的人也滿是嘩然,大家族內部的事,向來都是由內部解決,還從來沒見過誰家是報警處理的,大廳在迎來警察叔叔的一瞬間安靜下來。

“誰是沈野?”

沈野動了動,張雅娟驚慌的抓住他的胳膊,他安撫的點了點頭,向前一步走:“我是。”

“有人報警說你下毒殺人,證據也送到了警局,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

沈野頓了一下,淡淡的看了顧倦書一眼,最後順從的跟著離開,警察也將靈堂控制了起來。靈堂被控制,說明今天是沒辦法出殯了,大家面面相覷,知道這個時候再留下已經不合適,於是紛紛找借口離開,偌大的張家很快就冷清下來。

直到坐進車裏,季舟舟還在感到不可思議:“沈野這就被抓走了?就這麽抓走了?他還會出來嗎?”那可是男主啊,就算殺人放火,也不可能輕易be吧。

“他只是去配合調查,明天應該就會被保釋。”顧倦書解釋一句。

季舟舟點了點頭,還是有些不敢相信:“那他會因為這件事判刑嗎?”

“沈野就算真殺了人,也不會留下證據,張雅娟叔叔那些證據都是偽造,不可能因此被刑罰。”

季舟舟一頓,察覺到不對的地方。顧倦書自知失言,在季舟舟脅迫的眼神中咳了一聲:“你想問什麽就問吧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那些證據是偽造的?”季舟舟挑眉。

顧倦書沈默一瞬,慢吞吞的回答:“因為是我偽造的。”

“……”很好,倒是坦誠。幸虧一早讓小白花來身上睡覺了,否則讓她聽到,不得燙到原地去世才怪。

“放心,我不會被發現的。”顧倦書還有臉安慰她。

季舟舟想了半天還是不懂:“按你的意思,他頂多也就被關一天吧?你費這麽大力氣圖什麽啊?”

“圖個開心。”

“……”

顧倦書想到沈野被拘留的樣子,很真誠的朝季舟舟笑了笑。

季舟舟:“……”算了,不想說話。

她索性閉上眼睛休息,很快就在車上睡著了。顧倦書靜靜的坐在那裏,眼底滿是勢在必得。限制沈野自由,徹底摧毀他的耐性,是成功前的收網動作。

……

像顧倦書說的一樣,沈野被關了一天,第二天果然因為證據不足要被放了,只是在簽保釋書時,突然有他以前的員工告他虐待下屬,於是他只能繼續留下配合調查。

之後的每一天,每當他要踏出警局的門時,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阻止,偏偏他人在警局,連避開的理由都沒有,只能一天天延遲離開的日子。

被阻隔在方圓之地的沈野,因為猜不透顧倦書此舉的意思而愈發焦躁,終於有一日他最得力的下屬匆匆趕來,給他帶了一個消息。

“這段時間顧氏幾乎放棄了對我們的圍堵,和褚家聯合起來,準備拍下葉家城北的那塊地,”下屬皺眉道,“我請上面的人喝茶時,聽說國家似乎有意在那邊開發新區,他們打算直接買下地皮,增加得到這個項目的籌碼。”

沈野冷著臉沈默許久,最後緩緩問:“這個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?”

下屬伸出手指了指天,半晌嘆了聲氣:“顧氏將這個消息封鎖得很緊。”

聽到不是從其他渠道知道的消息,沈野微微放松,再想到顧倦書這段時間刻意將自己關在這裏,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。

上輩子並沒有開發新區的事,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會謹慎處理,但現在他失去優勢被顧氏連連打壓,再不反抗處境只會越來越艱難。加上這輩子增添了許多變數,很多以前沒有的事也出現了,所以他對新區這件事的懷疑不大。

下屬走後,沈野靜坐許久,三個小時後,他突發急病被送進了醫院,借此恢覆了自由。

從警局離開後,‘突發急病’的他立刻回到了公司,要所有人去收集關於新區的消息,最後動用了所有人脈,確定了這個消息是真的,他當即決定參與競標。

葉家似乎遇到了急事,這段時間已經變賣了許多房產,就連分公司的股權都分化了出去。這次地皮競標,也是只接受一次性付清。

沈野跟高層開了兩天的會,出了一個最讓利的價格去和葉家談,並沒有等到競拍當天才去。葉家似乎真的很急,對他的價格也算滿意,就決定簽下合同。

沈野沒有那麽多現金,沈思一夜後從張家公司抽調出一筆巨款,加上自己賣掉兩條產業鏈,總算將錢湊好。

簽合同那天下雨了,沈野始終心神不寧,簽約付款後回到家就發了高燒,朦朦朧朧間夢到了許多前世的事。

日子一天一天過,一個星期後的某一天,季舟舟跟顧倦書窩在沙發上看電視,她吃了幾個香蕉幹後,疑惑的看了顧倦書一眼。

“怎麽?”顧倦書懶洋洋的問。

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:“我怎麽覺得,你最近好像很閑啊。”這個星期不是下午四點多就回來,就是幹脆連公司都不去了,一點都沒有之前的忙碌感。

“都要破產了,還那麽忙做什麽?”顧倦書隨口道。

季舟舟頓了一下,半晌小心的問:“你心情是不是很不好?”

顧倦書掃了她一眼:“你不氣我,我心情就很好。”

季舟舟點了點頭,輕輕偎在他懷裏:“那我不氣你了,你記得要心情好一點,錢是王八蛋,沒有咱再賺,賺不到就繼續罵它王八蛋,沒必要因為這些心情不好的。”

顧倦書沈默一瞬,他只是隨口說說,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,這可真是……有點乖,想欺負。

一集電視劇結束,後面就是漫長的廣告,顧倦書換了個臺,就看到電視上在播古墓的新聞。

“咦?這不是咱這裏嗎?”季舟舟按住他要換臺的手。

顧倦書愉悅的看著電視:“是啊,城北的地皮,三百年前葉家就守著的一塊地,地裏葬著的好像是一個不知名將軍,當初救過葉家老祖宗的命。”

“那這麽被刨了,葉家會不會很傷心啊?”季舟舟嘖嘖一聲。

顧倦書輕笑:“都三百年了,葉家每代子孫都要護著,早就心力交瘁了,葉伯伯一直說要上交國家,讓國家出面保護,現在正好如了他的願。”

“那這麽大一塊地,還是他們的嗎?”

“當然不是,為了保護文物,國家應該會征收,”顧倦書放松的把季舟舟抱在懷裏,“按照耕田征收,一畝幾萬塊。”

嘩啦!

沈野辦公室中,地上一片狼藉,沈野紅著眼睛將桌子掀翻,聲音字字泣血:“顧倦書!顧倦書!”

門外傳來急切的高跟鞋聲,張雅娟進來後先是嚇了一跳,想到自己來的目的,急忙跑到他身邊:“阿野,公司流動資金鏈突然斷了,現在幾個下屬廠家都要求先付錢再發貨,現在股東都在施壓,我快瞞不住了,你之前用的那筆資金,能不能盡快調回來?”

“出去!”沈野直勾勾的盯著地面。

張雅娟一楞:“阿野……”

“滾出去!”沈野瞪向她,一雙眼睛如野獸一樣兇猛,嚇得她連連後退。

張雅娟怔怔的看著他,覺得他現在的態度有些讓人不可置信,可又隱隱覺得,現在的他才是真的他。她不願相信的紅了眼眶,轉頭落荒而逃。

沈野扯下脖子上的領帶,眼底泛著血絲,憤怒之後也很快明白過來,顧倦書這一招恐怕很久之前就已經鋪墊了。他步步為營,不斷挑戰自己忍耐的極限,又通過一些事,明白的告訴自己這輩子和上輩子的區別,無非就是為了讓自己相信新區開發計劃,同時又因為被逼到一定程度放手一搏。

他早就算好了,算好了這裏會被征收,所以要自己幾個億打了水漂。現在張家和他的公司資金鏈都開始斷裂,哪怕這個危機能渡過,恐怕也會元氣大傷,再回不到巔峰狀態。

到時候,顧倦書捏死他,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。

“顧倦書……顧倦書……”沈野恨急了他,卻不肯去想,自己的失敗有多少是季舟舟造成的,他不能想,只要想到她恨自己恨到想把自己踩進泥了,就覺得無法呼吸。

不同於沈野身邊陰雲環繞,顧倦書這幾天可以說過得春風得意,搞死了對手不用再加班不說,季舟舟還像個好脾氣的小可愛一樣,一直圍著他轉來轉去,不管他做什麽都大加讚賞,讓他有種回到當初剛認識時的感覺。

越來越享受這種狀態的顧倦書,決定暫時不告訴她自己不會破產的事。季舟舟最近也有些忙,一邊要呵護顧倦書的小心臟,一邊要經常去療養院看老夫人,兩頭跑可以說很累了。

沒辦法,老夫人再多不對,那也是她和顧倦書之間的事,且現在已經躺在了病床上,眼看著沒有幾年好了,雖然顧倦書不說,但她心裏也清楚,就算沒有感情,老夫人也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了。

老夫人起初對季舟舟的到來很是不屑,說話時也不太好聽,但到底人老了,現在又一病,內心還是渴望家人照顧,季舟舟每次來晚片刻,她都要到門口去等,還嘴硬說自己是出來散步。

季舟舟發現這一點後,就再也沒有遲到過。

另一邊顧倦書悠閑夠了,開始盤算求婚的事。

他是打算直接結婚不假,可也得給她一個好的求婚儀式才行,這個時候,他想到了季舟舟之前親自寫下的求婚計劃,覺得還是自己動手比較有誠心,於是找來人生中最好的兩個朋友一起工作。

葉傾和褚湛看到計劃書上描繪的場景後,一瞬間都有些一言難盡。葉傾咳了一聲勸解:“要不,我們再找一個專業的團隊?”

“那就沒意思了。”顧倦書一口否決,顯然是對這個計劃書很滿意。

褚湛似笑非笑:“你要這麽做了,季舟舟就算當場拿板磚拍你,我也不會覺得奇怪。”

然而不管他們怎麽勸,顧倦書都堅持用這個,最後只得在顧家後院搭建,至於為什麽不另選一個地方,審美一直在線的葉傾和褚湛表示,丟不起那人。

因為場景簡單,加上顧倦書求婚心切,短短兩三天就準備好了。按照計劃,葉傾去把季舟舟叫到後院來。

“到底什麽事?”季舟舟一臉好奇。

葉傾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,憋了半天說了句:“那什麽,等一下不管發生了什麽,看在我的面子上,給倦書留口氣行嗎?”

季舟舟更加奇怪,直接往後院走去,剛到門口就看到院子裏的布置,下一秒周長軍擰開一個萬花筒,碎碎的彩紙瞬間噴上天空,季舟舟當即就楞住了。

院子中間擺了一個圓形臺子,四周是用深粉色蚊帳一樣的紗層層圍繞,加上滿院子的綠植,艷俗得讓人想抽出大刀毀滅世界,最糟糕的是滿地的碎彩紙,還有奇奇怪怪的口水音樂,聽著是很歡快,可跟這個品味高級的院子顯得格格不入。

葉傾捂住了眼,不忍去看季舟舟的表情,心想就算她拒絕了顧倦書,他也是理解的。這哪是求婚現場,這不就是劉老根大舞臺嗎?!

和他一樣表情的是褚湛,至於周長軍,雖然被尬得手腳發麻,但還是專業的保持住了喜氣洋洋的微笑。

萬花筒的聲音響起後,身邊的人就沒有動靜了,葉傾以為她氣傻了,小心的瞄了一眼,就看到季舟舟熱淚盈眶的樣子,顯然是被感動得不輕。

葉傾:“……”這兩口子的審美是有什麽疾病嗎?這也能感動?!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葉傾:我再一次宣布,這兩口子真的有病

褚湛:臣附議

為了解鎖,今天早上五點才睡,沒睡多久就開始碼字,現在總算結束了,我覺得今晚肯定會有一個深度睡眠。要出成績了吧,小高考生們都怎麽樣呀,希望大家都能去理想的大學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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